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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0 关于加强农田退水污染综合防治 保障生态清洁型小流域建设的提案
日期:2023-01-15 提案者:邹建文

调研情况:

水是生命之源、生存之本、生产之要和生态之基,流域则作为自然界中水资源的空间载体,承载着人类各项经济社会活动,孕育出丰富多样的人类文明。长江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是我国重要的战略水源地和生态宝库,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重要支撑,长江生态环境保护事关生态文明建设全局、长江流域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大局、维护健康长江布局,是近期生态环保工作的重要战略任务。水环境污染作为关键问题之一,在点源污染得到有效控制的情况下,水肥使用不当的农田退水等导致的农业面源污染成为其主要负荷来源,由于量大面广,因此成为长江水污染防治的重点内容,而治理农业农村污染也是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重要任务,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举措,事关国家粮食安全和城乡居民的水缸子、米袋子、菜篮子,对推动农业农村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加强农村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近年来,我国全面实施《水污染防治行动计划》(“水十条”)、长江大保护、农业农村污染治理攻坚战行动已取得诸多阶段性进展,长江干流水质已连续两年全线达到Ⅱ类,然而同时应该看到面临的挑战,干流水质受到各支流及其小流域生态环境状况的强烈制约,农业农村生态环境保护任务也依然艰巨,例如,农村黑臭水体问题突出,约3/4的行政村未完成生活污水治理;畜禽养殖场粪污处理和资源化利用方式不规范,水产养殖方式仍然粗放;化肥农药使用量偏高,部分地区地膜残留量大等问题突出;农业源水污染物排放(流失)量仍处于高位,尤其是种植业面源污染防治还存瓶颈。为进一步加强长江生态环境保护,深入打好农业农村污染治理攻坚战,减轻现阶段农业面源污染对地表水环境质量的突出影响。

问题分析:

(一)种植业面源污染突出,农田退水监测和治理不足。

(1)由于化肥、农药等过量不合理施用和农作物秸秆等处理不当,种植业面源污染在部分区域已上升为制约水生态环境质量持续改善的主要矛盾。农田是最大的农业面源,虽然近年来我国化肥、农药、地膜等化学投入品用量均得到了有效控制,但面源污染形势依然严峻。2019 年我国化肥施用量达5404 万吨,施用强度(326 千克/公顷)仍远超国际安全施用水平建议(225千克/公顷);2020年我国三大粮食作物化肥利用率平均为40.2%,仍比欧美等发达国家低10~20%;农药和农膜投入量分别为139和241万吨/年,虽出现拐点但依然处于高位,且农药利用率为40.6%低于发达国家的50~60%。此外,农作物秸秆等农业废弃物处置不当或资源利用率不高,目前主要途径仍是秸秆还田,但大量的秸秆还田后若立即种植水稻,秸秆沤水腐烂物质随排水或汛期雨水汇入河道污染受纳水体。2020 年《第二次全国污染源普查公报》显示,我国农业源对水体氮和磷的贡献率分别高达46.5%和67.2%,其中种植业排放占农业源的51%和36%。以长江流域为例,农业面源污染占长江水体氮磷输入的50%以上,过去30年间我国长江流域可溶性无机氮磷含量增长4倍~5倍,贡献近海氮磷排放的60%和88%。江苏省太湖流域323万亩水田每年氮、磷流失量分别达7500吨和300吨左右,是导致太湖蓝藻水华频发的重要原因之一。

(2)农田退水监测紧缺,缺乏相关环境排放标准。农业面源污染来源分散多样,没有明确的排污口,地理边界和位置难以识别和确定,小块农田及退水口繁杂无序,而且受自然地理条件、水文气候特征等因素影响,污染物的运移呈现出时间上的随机性和空间上的不确定性,难以对农田退水开展有效监测。大中型灌区,地形坡度大的地区,大水漫灌、降水量大以及雨季集中的地区或时期,都容易引起农田退水污染。例如,长三角地区以水稻种植为主的水田总面积达807万公顷,且多与河网水系紧密相连,伴随耕作、施肥等农事活动密集期以及水稻主要生育时期内(分蘖末期和灌浆期及收获期)人工排水和降雨径流等大量退水行为的发生,田间氮、磷等养分极易流失,造成稻田周边水塘及河湖水体富营养化,沿江地区也成为长江的污染来源。江苏常州地区在麦收种稻以及水稻生育前期氮磷和秸秆还田导致的COD流失风险突出,菜地和果园则磷流失严重且大量施用有机肥的COD也较高。2020年汛期,江苏省国考断面水质下降明显,6、7、8月210个国考断面中有90个断面较1-5月下降一个或以上类别。然而,目前我国尚无种植业或农田水污染排放标准。此外,除了农田退水中的氮、磷、矿质养分及有机质等导致水体富营养化的传统核心污染因子,我国流域水体农药、抗生素、病原菌和微塑料等新型污染物的风险开始凸显,给水环境监测和治理带来了新的挑战。

(3)农田退水管控不足,农业面源污染综合治理技术有待加强和推广。农田退水携带大量氮磷等营养物质,在很多地区还是直接入河,既带来经济损失,又造成水环境污染,急需加强经济、有效的变废为宝的农田退水绿色低碳治理技术研发;对于“源头减量-循环利用-过程拦截-末端治理”等已经实践证实可行的农业面源污染防治措施,也需尽早推广实施。

(二)乡村环境治理依然滞后,流域综合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有待提升。

随着污染防治攻坚战深入推进,城乡发展和环境治理进度差异较大,乡村环境基础设施建设滞后,除了农田面源污染,农村生活、养殖废水直接排放和生活垃圾、农业废弃物随意堆放等问题也导致农村大部分沟渠、河道水质较差,尤其是汛期水质通常处于超标状态,进而严重影响主要河流水质,与高质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美丽乡村要求存在差距。

(1)农村污水仍然缺乏有效治理。农村生活污水治理率仅为25.5%,远低于城镇,原因包括大部分村庄尚无污水处理设施,污水管网配套建设滞后导致污水收集率较低,已建污水处理厂“吃不饱”,部分生活污水处理设施处于停运状态或者运行负荷较低,导致污水未经处理直排污染地表水。

(2)养殖业面源污染风险逐渐凸显。其总氮、总磷排放量在农业中占比分别由2007年的37.9%、56.3%上升到2017年的42.1%、56.5%,水产养殖业的污染物排放比例较低但总氮和总磷的绝对量仍呈上升趋势。特别是目前农村养殖业回暖,新上项目较多,但配套的污染治理设施不能及时跟上,畜禽粪污和水产养殖尾水排放对受纳水体带来巨大环境压力。

(3)小流域环境改善成效尚不显著,阻碍长江干流水质稳定Ⅱ类和持续提升。虽然长江等重点流域干流和国控断面水质大幅提升,但支流、次级支流和中小河流水质状况改善不明显,省控、市控断面水环境形势不容乐观,部分河段仍存在劣Ⅴ类水体,以氮、磷为代表的营养性物质问题日益凸显,太湖等湖泊蓝藻水华仍处于高发态势。例如,2021年长江流域1017个国考断面的2.9%Ⅳ~Ⅴ类和0.1%劣Ⅴ类都是主要支流,江苏段主要支流的Ⅳ~Ⅴ类水质断面仍占1.7%,太湖湖体总体水质处于Ⅳ类(总磷、总氮)和轻度富营养状态。此外,农田尺度面源污染监测网络虽有建成运行,但流域-区域尺度监测网络尚未形成,无法及时掌握农业面源污染状况和变化情况。而且以往治理措施主要以截污纳管、底泥清淤等为主,统筹流域水资源、水环境、水生态综合治理和上下游协同治理不够。流域管理与区域管理相结合的

流域水环境管理体制亟待进一步健全,各部门统筹协同增效的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体系还需完善,推进流域生态环境保护和高质量发展。

具体建议:

为了深入打好碧水保卫战,持续打好长江保护修复攻坚战,深化农业农村环境治理,促进农业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推动乡村生态振兴,按照《长江保护法》加强长江流域农业面源污染防治的要求,立足长江流域特别是江苏农业农村发展实际,以实现减污降碳协同增效为总抓手,以削减农业面源污染负荷、促进农村生态环境质量提升为核心,对沿江农田退水污染综合防治和小流域生态环境改善措施提出如下建议:

(一)管理政策与防治技术系统结合,源头减量、过程控制、循环利用、生态治理农业面源污染。

(1)大幅提升资源利用效率,加强种植业节水灌溉和化肥农药源头减量降低农田污染排放。继续推广测土配方和精准施肥、有机肥部分替代化肥、水肥一体化等技术,推行农田水、肥、药一体化高效节水灌溉清洁生产技术,减少损失、提高利用率,推动绿色投入品创制,推进农药化肥减量增效及包装废弃物和农膜回收,并确保受污染耕地安全利用或管控,促进农业减排固碳。面向未来规模农业生产需求,强化农田养分精准管理与氮磷损失控制,例如精准设计一次性施肥、高产高效低污的周年种植模式、新型专用缓控释肥及新型土壤增效剂等。科学处置农业固体废弃物,如加强农作物秸秆高附加值资源化综合利用,严防秸秆露天焚烧、抛河,结合各地实际,统筹安排秸秆机械化还田和离田收储利用,在“碳中和”背景下将秸秆生物质炭化还田与部分直接还田相结合,既提升地力、降低污染(土壤重金属、农药和退水有机质、养分)又固碳增汇。

(2)提升农业面源污染防治精细化监督管理,制定农田退水污染物排放标准,加强开展污染监测、负荷评估和预警调控。构建流域农业面源污染环境监测网络和监管信息平台,加强农田退水和受纳水体的污染物浓度与流量自动在线监测技术研发,划定环境敏感的优先管控区域,对大中型灌区、水稻田、大水漫灌等重点区域以及耕作、施肥等农事活动密集和人工排水、暴雨、汛期等农业面源污染剧增时期开展加密监测,掌握农业面源污染物产生和排放情况及其时空演变规律,结合环境容量探索总量控制,根据相关环境标准进行负荷评估指导污染预警和精准调控。同时推进农田退水农药、抗生素、病原菌和微塑料等新污染物的监测技术研发和标准制定。

(3)肥水不外流、养分非污染,攻关研发农田退水绿色低碳高效综合治理前瞻技术,基于试点示范工程成果经验加速推广农业面源污染防治典型实用成熟模式。杜绝农田特别是稻田退水直排,强化前置系统治理。根据污染类型和主要成因,分区分类研发建立农业面源污染防治技术库,强化新型环境材料研制及应用,例如针对农田退水强化脱氮除磷的基于纳米技术、新型炭化技术、微生物技术的纳米环境材料,基于农业废弃物的炭基材料研制及其农田氮磷减排增效技术。推广以减少农田氮磷投入为核心、拦截农田径流排放为抓手、实现排放氮磷回用为途径、水质改善和生态修复为目标的农田种植业面源污染治理集成技术(即“源头减量-过程拦截-养分再利用-末端修复”,简称4R技术),例如“田沟塘协同防控农田面源污染技术”,长三角地区可推广“南方水网区农田氮磷流失治理集成技术”。结合生态型高标准农田建设和生态河道建设,继续推进农田排灌系统生态化改造和农田退水养分循环利用及生态净化整治工程,推行循环利用与区域联防联控相结合的清洁流域整体模式。

(二)加快农村环境综合整治,推进生态清洁型小流域建设。

(1)持续推进农村污染治理,强化入河污染整治。继续加大农村生活污水和养殖污染治理力度,加强畜禽粪污监管和垃圾及农业废弃物分类处置,优先资源化综合利用和环境源养分土地消纳,促进生态健康养殖,推动种养结合和生态循环农业,尾水达标排放,“标本兼治”重点消除黑臭水体,提升农村地表水环境质量。

(2)推进沿江生态清洁型小流域建设,保障长江干流水质稳定提升。从流域生态系统整体性出发,围绕流域水污染防治和水生态保护恢复,统筹推进山水林田湖草沙系统治理,全面提升流域地表水环境质量。采用将水土流失治理、水源保护、水质改善、面源污染防治等有机结合的综合治理模式,重点推进沿江生态清洁型小流域建设。基于农业面源污染治理和农村生态环境整治,推动农村河网体系的集中连片治理,结合生态河道改造,因地制宜根据污染成因全面科学实施控源截污、清淤疏浚、生态修复、水系连通等措施,生态拦截、削减内源、提升水体自净能力、增加水环境容量,清洁水系“毛细血管”,活水生态净化“大动脉”。强化上游、人口集中、生产活动强度高、面源污染排放量大、植被覆盖率低等区域的污染防治和环境治理力度。完善跨区域、部门的流域水环境保护协作机制,构建小流域水环境监管平台,系统整合农业农村面源污染监测、农村环境监测、地表水环境质量监测等网络数据,实现从污染源头到生态环境的大数据联通。推动全流域按单元精细化分区管控治理,加强对水质有突出影响的化学需氧量、高锰酸盐指数、氨氮、总磷、重金属等污染物排放和通量监测及流域入江总量控制。